Java之父,怒斥AI是一场骗局。时代亟需深邃之思
一片遮蔽着的土地上空的一朵变幻不定的阴云,这乃是一种阴暗过程,它把那种由基督教的救恩确定性提供出来的真理——作为主体性之确定性的真理——笼罩在一个始终不为主体性所经验的本有事件【Ereignis】之上。
——海德格尔《世界图像时代》
遮蔽着的阴云愈发蔚聚,那未被表象着的算计式的主体性所经验的本有事件,反而在愈加深重的殆中,愈加闪烁其辉光。
这在即将到来的AI(人工智能)时代,体现尤为凸显,既体现在置身科技盛宴的迷狂上,更体现在孤守一隅的冷眼批判中。Java之父詹姆斯·高斯林 (James Gosling)便是冷眼批判者之一。
詹姆斯·高斯林对AI本质的反思
詹姆斯·高斯林是毋庸置疑的计算机大神、编程大佬,作为Java语言创始人之一,被誉为“Java之父”,也被称为程序员的祖师爷。2000年,Java就成为世界上最流行的电脑语言。如今,作为虚拟世界核心砖瓦的Java更是炽盛,从网站后端到Android应用开发,Java几乎无处不在。
高斯林却并非一个刻板的技术宅,他喜爱撸猫,热衷骑行,对文学有浓郁兴趣,他幽默风趣,又敢于直言,尤其是对AI现状,屡屡痛斥:
—— 科技行业里骗子和炒作贩子多得让人头疼。
—— AI 技术本质上是“极其复杂的锤子和螺丝刀”。
——“AI 是一个带有一堆问题的营销术语”,“这基本上是一场骗局”。
第一句将资本与技术剥离,资本家只关心资本增值,对于技术是否有用或有益持冷漠态度,科技有时只是资本搞噱头、愚众人、骗增值的道具而已。
第二句将AI与智能剥离,尽管AI系统背后的数学原理令人印象深刻,然而AI 不过是一种“高级统计方法”,是一种高端工具而已,并没有自主推理能力。AI不能取代编程,编程所具有的“问题建模与抽象能力”是AI所不具备的,即便AI接管一切,人类仍然要理解系统底层逻辑。
第三句带有一种时代的忧患,AI本身的异化导致即将到来的AI时代必然陷入深重的危机。
这位加拿大人对于AI的深刻反思是值得敬重的。他已经看到了实质,AI骗局是资本与科技合演的一场阴谋,且以不忍人之心,悲悯程序员群体,但是他却没有看到这场阴谋对人性本身的压榨与褫夺,以及对于世界本身的盘剥。
“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Java之父的AI本质反思的“深刻”尚需进入到一种哲学反思的“深邃”。
在AI时代即将到来前,我们迫切需要真正的哲学反思。有两点须做到:一是对曾经的哲学家们所作哲学反思的理解,作为中国人,还需要去重新体贴聆听我们古圣贤的智慧;二是以本己的方式参与到这些反思中,与他们一同探讨。
海德格尔的忧患:西方传统形而上学
亚里士多德认为,哲学离不开“闲暇”与“惊讶”。对于中国的哲学家而言,哲学离不开“忧患”,“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如无此“忧患”,“闲暇”容易沦为“闲言”,“惊讶”容易沦为“好奇”,哲学也就异化为一种理性思辨,乃至算计竞胜的游戏。
中西哲人皆忧患本源与终极问题,人的本质问题,世界本质问题。然而对于人的本质的探讨,本身也在深刻地塑造着我们的民族家园,以及世界历史。
海德格尔便是一位极有忧患意识的哲学家,对他来说,最为忧患的便是西方人留下的形而上学遗产,可以说,这份遗产既是财富,但更是灾难。这种传统形而上学可谓“存在-神-逻辑学”,留下了一种根本的世界观式的判准,它们“过着一种在漫长的正在向虚假脱落的传统中固定下来的、久已缺乏源始居有的隐居生活。”所以,海德格尔一生都在解构之。
西方传统形而上学,在笛卡尔那里得到了转向与奠基,在黑格尔那里得到完成,以主体性表象建模,实现了对于世界的表象化诠释,尤其是黑格尔,建构了现代性的世界观。但是也因此,让人离人的本质愈来愈远。它在当代缔造了一种“人的全球性帝国主义”。
“在以技术方式组织起来的人的全球性帝国主义中,人的主观主义达到了它登峰造极的地步,人由此降落到被组织的千篇一律状态的层面上,并在那里设立自身。”人在此一异化的人性与世界之表象中设立自身,也即由此经验与思考人生。
“表象在此意谓:从自身而来把某物摆置【stellen】到前面来,并把被摆置者确证为某个被摆置者。这种确证必然是一种计算,因为只有可计算状态才能担保要表象的东西预先并且持续地是确定的。”人成为表象之物,且被纳入到一种平整单调的可计算状态。
所以“人类学是这样一种对人的解释,它根本上已经知道人是什么,因而从来就不能追问人是谁。”这句话同样适合当下的心理学与教育学。
西方传统形而上学构成了现代性,其不只是以一种学说或学说体系的方式摆置某个人,而是通过主宰世界实现对每个人的统治。
托马斯·希恩(Thomas Sheehan)认为海德格尔“Geshellung”(中文译作“集置”)一词应译作“盘剥世界”,这才符合当今世界气相。“因为海德格尔认为,现今的派定现象激发甚至逼迫我们将任何存在者都视为‘旨在消费的盘剥物’。”“存在者首先与通常被视为‘为了商业用途而亟待盘剥的东西’,这一点显而易见。它们的意义由自身可供占有、存储、市场化、销售以及消费的程度衡量。”
存在者被揭示为可供使用的盘剥物,这个存在者指的是包括人在内的万物,这个“盘剥”乃是指剥夺其本性地强制使用与摆布。现代性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盘剥人性。AI时代,人类面临的挑战将是如何守护人性,如何守护世界。
海德格尔称,“人不能凭自力离弃其现代本质的这一命运,或者用一个绝对命令中断这一命运。但是,人能够在先行思考之际来深思一点,即:人类的主体存在一向不曾是、将来也绝不会是历史性的人的开端性本质的惟一可能性。”
“主体”这个笛卡尔奠定的哲思之大陆,到黑格尔那里得到绝对化完成,已经成为一个吞噬人性的庞然大物。这个绝对主体早已伴随着西方人征服世界的战争实现了全球化。
AI时代尚未到来,不是因为现在AI技术还不够蓬勃发展,也不是因为全球对于AI的狂热程度还不够,因为AI还没有实现其本质:成为主体。
时代并不会停留在高斯林的界定,AI也将会超越其作为“高级统计方法”的定义,因为AI作为非有机的高级动物不同于其他动物,与“人类”相似,它是一种“类人”,它是表象化的实体的雏形。
而AI的蓬勃发展也给了人们更大的警示和机遇:重新追问人的本质。历史上中西有数不清的先哲追问过这一问题,然而每个时代总有不一样的境域,也就有了不同的答案,这是一个新新不已的课题。
“温故而知新”解构法
尽管海德格尔尚未经历像今天一样的AI技术蓬勃发展景象,但他的忧思触及了AI时代这一课题。他的哲学也给出了自己的解答,这是今人值得挖掘的。当然,包括他之前的胡塞尔,以及之后的伽达默尔、黑尔德、张祥龙等哲学家也都有着深邃之思。这些都为我们理解现代性提供了可靠的地基,也即我们能“温故而知新”之“故”。
孔子“温故而知新”这句话,一般简单地理解为温习一下已知便有新知。这种肤浅的理解,就像对整部《论语》的肤浅理解一样,不值一哂。
可以“知新”的“温故”一定非简单的温习,古人用“温燖”解“温”颇好,对熟了的东西再加热。若拿来指挖掘前辈哲学家之思想,前提一定是熟,也即已经进入思想家的生命境域,在当下时代视域以及本己之生命实情“温燖”之,如此方敢说是知“新”。这是对待古圣先哲的真诚的思想方式,也是解构西方传统形而上学以及由此支配的现代性的不二法门。
AI时代愈来愈逼近,千篇一律的生命状态在其到来之际,只会变得不堪一击,变得愈发支离破碎、浅薄无聊。
若失了对人性的根本守护,何来那抗住这闷闷然击打捆绑的先天之力,若失了对世界的根本守护,何来化枪炮为花草、化虚拟为真实、化毁灭为新生的洪荒之力。
而最方便的法门莫过于:学中西经典,亲鸿儒大哲,温故而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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